为了解与评估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给企业正常开工/营业带来的影响，中国社科院社会学研究所、浙大社会学系的研究团队与澎湃研究所共同研究发布了《企业开工力调查报告》（第一期）。截止到1月31日晚18点，共回收有效问卷1295份。经初步分析发现，企业存在明显的悲观和观望情绪；企业对开工时间十分敏感；企业希望政府提供缓解现金流紧张、员工工资支付、还贷等迫在眉睫的问题。

　　有45.1%的被访者认为无法正常开业造成了巨大损失，有24.4%认为损失较为严重，合计达到69.5%。仅有少数企业家朋友认为损失比较小（6.4%）或很小（3.8%）。对于延迟开工，企业反应敏感，34.1%的企业最多能承受不到一周时间的延期，33.6%的企业最多能承受1-2周的延期，二者合计达到了67.7%。能够承受2周-1个月延期开工的企业占20.1%，能够承受1个月以上延期开工的企业为7.1%，能够承受2个月以上延期的企业更是少之又少（1.7%）。笔者通过小规模调查发现，一线城市延期两周开工已成事实。延迟开工对67.7%的企业压力巨大。而全员到岗，公司恢复正常经营的时间则更难以估计。也就是说，本次疫情导致的延迟开工，将对绝大多数企业带来巨大压力。 

　　面对疫情，企业的办法并不多。排在前三位的策略是：采取远程办公或尽量使用自动化的生产方式（46.6%）、降薪或裁员（33.4%）、申请贷款补贴和纾困资金（28.1%）。远程办公只适合于少数行业，对于制造业、服务业帮助不大。关于申请贷款补贴和纾困资金的政府援助，一般来说效率不会太高，而且较大型企业更容易获得，对于中小企业可能于事无补。另外，有26.2%的企业没有任何措施应对；而最为无奈的是，有12.2%的企业选择退出。 

　　在希望政府施以援手方面，企业最希望政府能减税降费（6.42分），排在第二位的是希望政府推行灵活的用工与社保政策，其次是准确地评估疫情扩散风险、对风险小的企业准予开工，提供贷款、纾困等金融服务以及恢复物流通道。 

　　以餐饮业为例。餐饮企业的主要固定成本是工资福利和房租，固定成本就是企业不开工也要支付的成本，是当前停业阶段企业最大的困扰。据西贝莜面村董事长贾国龙介绍，企业的房租占经营成本的10%，员工工资福利约占30%。西贝在全国60多个城市有400家门店，2万多员工，一个月员工的工资福利约1.56个亿元，如果延迟开工3个月，这笔支出就是4.68亿元。作为国内经营佼佼者的西贝即使贷款发工资，企业都可能撑不过3个月。不仅如此，企业对员工还有关怀责任。店关了之后有1万多员工留在宿舍，贾国龙说，我们得管吃管住管安全，还得管心情愉快。不要乱跑，不要被别人传染了，也别让自己成为传播源。这些成本难以精确计算。不管开不开工，占经营成本40%的房租和工资福利是必须要支付的。所以，餐饮企业和其他企业一样，急切地盼望着开工的那一天。 

　　在《开工力调查报告》中，企业最期待的政府政策依次有：政府能够减免企业的税费（6.42分），推行灵活的用工与社保政策（4.18分），准确地评估疫情扩散风险、对风险小的企业准予开工（3分），提供贷款、纾困等金融服务（2.81分），恢复物流通道（2.61分）。 

　　2月2日，苏州市政府推出了《支持中小企业共度难关的十条政策意见》，对中小企业提供多方位的政策性支持：（一）加大金融支持：1.确保小微企业信贷余额不下降，2.确保小微企业融资成本降低，3.发挥各政策性银行“国家队”作用，4.鼓励金融机构提供保障性金融服务。（二）稳定职工队伍：5.实施援企稳岗政策，6.缓缴社会保险费。（三）减轻企业负担：7.减免中小企业房租，8.减免中小企业税费，9.延期交纳税款，10.扶持中小企业创业园。 

　　除了以上手术刀般的精准手段，政府更应该着眼于行业发展，产业链保护，以及经济的可持续发展，采取市场化的手段出台纾困政策。笔者建议国家应降低零售企业增值税率，直接扶持零售企业，推行更加灵活的用工政策以及社保政策。 

　　稳就业、保民生、渡难关应从零售企业开始，降低增值税率最直接。完善的零售业是民生的基础设施，是市民生活的基本保障。除了提供日常生活用品，疫情期间超市、便利店也是供应口罩等防疫物资最高效的渠道。隔离在家时，楼下有一家开业的超市，夜晚看到亮着灯的便利店，它可能就是你我的温暖源头和希望所在。零售业是经济体中基本的毛细血管，每一件消费品都要通过它们传递给消费者，零售业的稳定发展有利于经济整体的健康发展。零售企业为社会提供了近20%的城镇就业机会，扶持零售企业发展，有利于稳就业、保民生。经此一役，国人定会加深这样的感受。 

　　此次疫情期间，零售业受到了严重打击。笔者建议减免零售企业的增值税，直接帮助零售业走出困境。增值税有个传导机制，每个产品都要经过原材料采购、加工、包装、运输等环节，每个环节的增值部分都征收了增值税，一直累加到零售环节。如果降低零售业增值税则会使企业直接受益，零售企业可以直接增加销售利润。 

　　与零售业类似，餐饮业也是民生基础，是城市服务业中最重要的部分。与西贝莜面村一样，全国疫情严重的城市餐饮业基本全面停摆。对于大中型的餐饮企业，降低增值税是重要的纾困手段，对于小规模的餐饮企业则应该免征各类税费。 

　　从企业的反映来看，服务业最大的费用是员工的社会保险，尤其是养老保险费率过高。 

　　这个问题无论是政府还是学界都有充分的讨论，据说国务院拟定的新的社保降费政策也快将出台。我所期望的是，对于此次疫情严重的城市，应该采取更为积极的税费政策，以帮助企业走出困境。最近苏州出台的政策可以借鉴，企业可以缓缴社保费，待新的降费政策出台后适用更低的费率。